得悉陳載澧博士已於2021年10月10日逝世,心裏感到十分難過與惋惜。我真後悔近期很少主動約他見面,沒有在他生命的最後階段,予朋友多點關心。
我和陳博士原本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他在大學裏教書,我在商場做生意,真是風馬牛不相及;要不是他在港大創辦了一個通識教育課程,我們不一定有機會在人生道路上相遇。
陳博士在大學裏原先是教數學的,但是他對學生的關懷,遠不止於學生能否掌握他負責教授的數學知識。他覺得大學不應只注重向學生傳授硬知識(今天我們的教育仍過度側重STEM的內容),更應當著重學生的全人成長。所以,他特地說服學校的管理層,讓他在正常的課程之外,特別搞一個不計學分的通識課程,以作正規課程的補遺。
陳博士認為,在人生路上,每個人都徬徨過,掙扎過,究竟應在甚麼時候豁出去,怎樣豁出去,每個人的經歷都不一樣,亦很難以理論去界定怎樣的選擇才最為恰當。最好有人以具體的例子來做比喻,這樣更容易令學生受到啟發。
為此,他花了不少心思,在社會上不同的層面,不同的界別,物色了一批恰當的對象,爭取他們願意為年輕一代,闡述自己的人生,講解自己為何會在某些關頭這樣作取捨。我因而成了其中一分子。
他經過第三者的介紹找到了我,開門見山說明他的來意,一點也不覺得冒昧。而我亦被他的誠意所打動,深深感覺到,他所做的全是為了學生的成長,我於是第一時間就接受了他的邀請。
自此之後,我們成了好朋友,不時會碰面交流,無所不談。我們有時談希臘悲劇,有時談上帝擲骰子。他大大地開闊了我的眼界,成了我的良師益友,他曾經用一個簡單的例子,就糾正了我對直覺的偏信。
我一貫以為,直覺是利用我們日常積累起來的感觀訊息,一次過透過上天賜給我們的腦神經系統(亦可視作人類幾十萬年進化而來的神經系統)自動處理後而得出的結論。其可靠性應不弱於透過後天學來的理論去推敲出來的結果。所以我常對自己的直覺深信不疑。
陳博士勸我不要迷信直覺,他說他可以舉個簡單的例子去讓我知道直覺有時並不可靠。他問我:一條環繞地球赤道一周的繩,要加長多少,才能全面提升起來,讓一個足球在繩下的所有位置通過,答案是(i)只需5呎;(ii)500呎;(iii)50,000呎。我不假思索就用直覺否定了第一個答案,但正確的答案原來是只需5呎。
這個小故事告訴我們,與陳載澧博士在一起,隨時隨地都可以增長知識。希望香港的教育當局,在重整香港的通識教育時,會多點參考陳博士的做法。
原載:am730
https://www.am730.com.hk/column/新聞/紀念陳載澧博士-289965
原圖:港大數學系網頁圖片
https://hkumath.hku.hk/web/memory/memory_clchan_main.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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