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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草紋源流考

2022.02.19 23:00 生活 黃艾

卷草紋,因其花葉枝莖呈捲曲狀而得名,是我國瓷器最基本的紋飾,亦有稱之為忍冬紋。其實忍冬就是金銀花,所以後來併合了金銀花、爬山虎、紫藤、葡萄等的藤蔓植物而衍化出的纏枝紋;甚至連歐洲各國都普遍採用的蔓藤紋(Arabesque)、蔦尾花紋(Iris);唐代時經遣唐使帶回日本,彼邦稱之為唐草紋(Karakusamon)的,其實都是一家子事。

西亞出工之卷草紋壁畫殘件

目前最流行的說法,是卷草紋源於西亞,隨著亞歷山大大帝的東征在2-6世紀廣泛地流行在西亞和中亞地區。在南北朝才開始流行於中國。也有人認為是中國固有的紋飾,例如商周的雲雷紋、戰國的雲紋、漢代的波狀紋等。但最多人認同的,是外來紋樣,再結合中國的審美觀衍化出的逾千年不變的紋樣。

但對於卷草紋的起源,目前人言人殊,有說公元前1567-1085年的古埃及;有說是西元前四世紀的希臘;有說是公元前320-370年的印度河和恒河流域;但迄今仍無法證實。但起源於那裡相對並不太重要,反而如何傳入中國、何時傳入中國、如何被廣泛接受、轉化成自己的紋樣,變成中國文化的一部份,才是問題的癥結。

13-14世紀伊朗蘇非教派蔓藤花裝飾書法壁磚。

我的認知卷草紋最早出現於伊斯蘭文明之都巴格達(Baghdad) ,卷草其實就是蔓藤花,為在中亞地區普遍生長之一種蔓藤植物,是不斷生長繁衍的象徵,是回教寺院中,最重要之裝飾紋樣。由於伊斯蘭教禁止以人或動物形眾出現在宗教場所,所以蔓藤花紋便成為伊斯蘭宗教藝術的基本裝飾元素。伊斯蘭教認為書法是最高藝術的境界,而最重要的口頭傳播媒介是古蘭經。把古蘭經聖訓書法用蔓藤花紋樣裝飾,是伊斯蘭教義非常重要的藝術表達方式。所以在傳播伊斯蘭教的同時,亦把蔓藤花變成不可或缺的基本元素。西元7世紀時,卷草紋隨著回教之興起,傳佈於歐、亞、非三大洲。傳入中國後,我國將之與印度的蓮花紋結合,衍變為西番蓮或寶相花紋,轉化成另一個宗教的重要裝飾紋樣。

蔓藤花紋在歐洲普遍應用在印刷、彫刻、紡織品等

雖然伊斯蘭教在是在唐高宗永徽二年(公元651年,回曆29年)傳入我國,當時的伊斯蘭教領袖奧斯曼哈里發(Osman Caliphate)甚至派使節團到長安。但中國真正被伊斯蘭文化直接影響和薰化反而是遲至西元751年7月發生利怛羅斯戰役(Battle of Talas)之後。當時阿拉伯的阿拔斯哈里發(Abbasid Caliphate)結盟西藏,與唐軍在大河谷(Vally of Talas River),就是今哈薩克斯坦和吉爾吉斯坦邊界處交戰。唐軍潰敗,導致穆斯林阿拉伯人在接下來的400年裡控制了河中地區,也控制了絲綢之路上的經濟和文化傳播交流。例如戰後中國戰俘將造紙術帶到西亞,而伊斯蘭信仰和文化也得以直接方式在我國穩定發展,時至今日,中國是世上回教徒最多的國家。

明朝纏枝蓮紋青花瓷三款

蔓藤花紋的外文名稱Arabesque,是從義大利文衍變的法語,意思是阿拉伯風格,是文藝復興時期歐洲學術界給予蔓藤花紋的專有名詞。蔓藤花紋在歐洲也大量被採用作陶器、紡織品、印刷、建築、彫刻、美術等的紋樣。而中國明代青花瓷器則取牡丹的枝葉為本,輔以卷曲多變的線條,繁複華麗,層次豐富,成為後世卷草紋的典範。而清代乾隆中期以後,更大量採用有西洋風味的紋飾,例如融入印度蓮花的形態,發展出寶相花或西番蓮紋;或以歐洲洛可可式的鳶尾花(Iris)形態,組成了新的蔓藤纏枝紋樣,一新世人耳目。

寶相花或西番蓮紋瓷器三款

原圖:作者提供(頂圖為伊朗巴格達清真寺天花之蔓藤紋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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