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網上看到他,我都想起這句話:「仗義每多屠狗輩。」
這「屠狗輩」三個字,絕無貶意,況且他非屠夫,也不殺狗,其實他一點都不血腥,因為每晚夜半,他孔武有力的手瓜,不是用來殺敵,是用在不殺生的菜市場。
「想不到吧?日間我是健身教練,也跟太太一起開美容院,夜半,我會在長沙灣菜市場賣菜,每朝凌晨一點起床,三點到菜市場,做到八、九點回家休息,瞓幾粒鐘下午又去開工了。」
當過警察的美容院老板
石房有,因佔中讓人認識的大隻佬,大家都叫他阿Man,他當過警察,後來轉行跟太太一起做生意搞美容院。他本是一個不涉政治的小市民,因為雨傘暴動,被逼上梁山,走在反佔中的最最前線,是斗膽跑落旺角佔領區,單人匹馬赤手空拳拆鐵馬的第一人。
「10月3日早上9點,我那天好激動,因為一位舊伙計剛剛離世,我帶著沉痛的心情,走落旺角,徒手搬開一個一個鐵馬、沙包,來來回回,起碼搬了二百幾轉,成手損晒,成個人虛脫。」
一天前,即10月2日,阿Man一個讀警校時的同期同班同學因血癌病逝,趕到醫院時,友人剛剛斷了氣,阿Man看不到他最後一面,只摸著他的身軀,還有少許微暖,那感覺很震撼,大家都是40歲,一條短暫的生命,就這樣完結了。
那天,朋友的太太給舊伙計傳死訊時,寫下這幾句:「臨走前,他天天都看電視,看到佔中的人太過份,曾說過,如果不是躺在病床,我一定和你們一起作戰……」
拆鐵馬為完成朋友遺願
阿Man看後心想,朋友走了,我這一個仍在世的人可以為他做些什麼?於是,翌日一早醒來,就決定為老友繼續作戰,跑落旺角跟佔領者正面交鋒,強拆鐵馬。
「我只得一個人兩隻手,對他們幾百人,我一搬開鐵馬,他們又把它搬回來,其實我一直在做重複無聊無謂的事,對方還在挑機:你睇下你幾無聊!你睇下有冇人支持你?……」
無聊還是要繼續,阿Man知道憑一己之力搬不走一街鐵馬,但他希望自己的勇氣可以感染其他人。同日下午,果然有幾十人聚集出來拆鐵馬,連旺角的一個指揮帳蓬都給拆掉,雖然,晚上仍有人再建回,但至少,大家都踏出了第一步。
阿Man的激動,除了因為朋友之死,也因為他真的是佔中直接受害者。阿Man跟太太和朋友合資搞的美容院,正正座落旺角佔領區,生意受損、路受阻,阿Man早就心頭有氣。
起底咒罵 家人無一倖免
拆鐵馬一役後,阿Man不單在網上揚了名,家底也「揚」了,如此一個勁敵,對方怎不窮追致你於死地,於是,高登起底、網上咒駡,家人和三個孩子無一倖免。
「他們將我美容院的資料、電話地址、家人相片、女兒相片……貼到成旺角都係,美容院亦常有人打電話來玩野,好多人來送外賣,又投訴消防不合格,試過一日收幾百個電話,雖然我partner明事理,但生意歸生意,為免影響公司,大家最終都結束了合作關係。」
好好一檔生意沒有了,阿Man心中更有氣,於是決定認真地組織人去拆路障,跟他們鬥到底。
「最初在網上號召,只得十幾人,他們幾百人恭候,嘲笑我們說:乜咁少人嘅?傳媒也奚落我們,專拍我們人少疏落的窘態。」
「漸漸,我們累積了一班志同道合者,來的人愈來愈多,拆了十幾次,最高峰有二、三百人,大家都是看不過眼,忍無可忍走出來。」
命中注定與「黃絲」為敵
79日佔領完結,阿Man也要繼續過活,沒了旺角的生意,夫婦倆轉戰元朗,在那區再操故業,重開美容店,誰知,鳩嗚團、反水貨客的,又走到上水、沙田、屯門,甚至在阿Man新店位處的元朗來鬧事,命中注定,要與他們為敵。
「3月8日,我在屯門鄉事會路目睹踢篋黨推跌了個阿伯,我走上前駡他們:『蝦阿伯?夠膽就出來隻揪!』搞事的人其實好怕死,個個戴口罩,於是我特登上前扯開了他們的口罩,推他們上鏡頭前,讓大家認住佢地個樣,佢地嚇到個個閃開,然後警察來了,拉了4個人,我幫手做證人,指證這班犯事者。由那天開始,我決定要組織一個團隊去集中狙擊呢班人。」
於是,阿Man的「忠義民團」開始在網上揚名,連名字,都有點民間起義、逼上梁山feel。自此他們常主動出擊,目標是搞事的頭領,如黃洋達、黃之鋒、長毛……之流。
建制這邊的街頭激進派
「今時今日,我們需要的不是打得之人,而是影相的人,犯法者其實好驚比人影到,又要威又要戴口罩,但傳媒永遠唔會影佢地啲衰嘢,只影住警察有冇犯錯、藍絲有冇暴力,鏡頭下永遠係我地醜陋、佢地英雄,於是,我們的作用,就是做證,將他們的犯法行為拍下,交給警方,也將他們的醜態暴露出來,讓市民看到傳媒沒有拍下的另一面。」
「我今日走這條路,是被逼出來的,我冇人冇物冇錢冇背景冇政黨冇支持,我是建制這邊的街頭激進派。」
欣賞阿Man,定位清晰,勝過好多左右逢源、虛偽講禮講仁義的建制派,在他身上,見證了一句老話:狹路相逢勇者勝。
撰文:屈穎妍
圖、片:HKG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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