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兩星期，筆者第一次去日本自駕遊，從大阪去東京，途徑奈良、京都、琵琶湖、名古屋、靜岡、箱根、富士山。大多與筆者同齡的80後香港人應該比我的日本旅遊經驗豐富，筆者的旅遊經歷就不多說。這篇文章算是我的旅遊所見所聞和感想。 現在香港人對日本的感覺主要來自卡通和商品。筆者小時候看的絕大部分卡通都來自日本；玩遊戲主要由日本製作；汽車一半是日本品牌；讀歷史曾研讀明治維新、二戰、經濟奇蹟。但由於歷史原因，上一代對日本的感覺不好，父親和外父對我的旅遊表示不屑：「咱倆家不對口」。 今年是日本明治維新150周年。1868年，明治天皇就任天皇，日本諸侯們以天皇名義進行改革，從封建社會走向現代化。但舊制度依賴土地的武士階級失去特權引發內戰。位於東京皇宮旁邊是靖國神社是明治維新時期為悼念軍人興建，正門豎立推動日本軍隊現代化的先驅，大村益次郎的雕像。今期靖國神社內的遊就館，即軍事博物館，有展覽展示明治維新前的政治軍事歷史。

靖國神社宣揚軍國主義

說起靖國神社，我們一般只關注日本政客參拜，卻忽略了它背後的軍國主義歷史觀和神道教思想。 根據遊就館的展覽觀點，明治維新的背景其實是天皇與德川幕府之間的鬥爭。早在中國鴉片戰爭前後，日本意識到歐洲殖民侵略東亞。雖然德川幕府早進行軍事改革不果，卻在黑船事件不戰而降，與歐美多國簽署不平等條約，引發天皇和諸侯不滿。天皇要求德川幕府推翻不平等條約，同時地方諸侯卻練好新式軍隊，以支持天皇的名義，擊敗德川幕府。明治天皇親政後，日本派遣使節到歐美各國談判，發現自身不足，才急起進行改革。   靖國神社遊就館也展示日軍在明治維新後的軍事擴張。對於日本的軍事擴張，遊就館將其定位成「反歐美殖民者侵略」；1894-5年甲午戰爭被說成是因韓國反日親中；1904-5年日俄戰爭被說成是對抗俄羅斯殖民入侵東北亞；1931年滿洲國成立被說成是日本幫助滿族復國和對抗蘇聯；1937年盧溝橋事件說成是「中共仇日思想引起華北恐怖襲擊日本軍人」引發「對日軍全面戰爭」，「蔣介石挑起第二次上海事件」，以「廣大中國領土作為戰場以使日軍疲弊為戰術」，將戰爭拖了8年；1941年「大東亞戰爭」是美英荷中對付日本的經濟貿易戰包圍網，扼死日本經濟命脈，與美國談判不果後，日本「為了生存」和「打倒侵略者」，與歐美進行大決戰，最後力戰而敗，但日本也「成功激起亞洲殖民地人民效法日本進行反抗，戰後殖民地相繼獨立」。展覽館最後歌頌「反抗美國侵略」、「保衛國家而犧牲」的日本軍人，尤其是神風突擊隊和回天魚雷的自殺式犧牲精神。博物館沒有展示二戰後的日本自衛隊，可見日本沒有把自衛隊視作軍隊，與軍事博物館無關。 從博物館展覽可見，日本靖國神社的軍國主義思想表露無遺。但日本人民對於靖國神社的參拜卻難以阻止，其中原因是所有日本戰死軍人的神位都放在靖國神社。靖國神社「招魂」，死在海外的軍人「魂歸本土」。單在二戰時期戰死的日本人超過百萬，差不多每一日本家庭都有家人死於二戰，在靖國神社參拜就像掃墓。中國韓國抗議日本政客參拜神社難以成功。

神社宗教早已根深蒂固

另一原因是日本宗教文化思想根深蒂固。日本有兩大宗教：神道教和佛教。神道教有「神社」，佛教有「寺」。佛教由中國唐朝傳入日本。後來天皇私生子一休和尚對日本佛教進行改革，例如和尚可飲酒食肉結婚生子，「雲雨」是參禪成佛和藝術等，形成現在日本獨特的佛教文化和性文化。 神道教是日本的原始傳統宗教。日本是政教合一的國家：天皇既是日本名義上的統治者，也是神道教的天照大神。日本軍國主義的背後是利用神道教，軍人對天皇的政治忠誠和宗教崇拜。日本全國各地的神社，即使拜祭的主神不同，附近大多有一牌位供奉天皇。 日本的神社像中國的廟。中國以前也有「社」，是地方村民聚會的地方。所謂「社會」，正是在「社」開居民大會的意思。放置神明的地方，中國叫「廟」，日本叫「神社」。日本的神社除了供奉天皇之外，神社也拜祭虛構神靈和史實人物。例如京都稻荷神社拜狐狸精、名古屋熱田神社拜祈求豐收、箱根神社拜九頭龍、大阪豐國神社拜豐臣秀吉、靜岡東照宮拜德川家康、富士山小御嶽神社立「忠魂碑」紀念日俄戰爭軍人、愛知縣中正神社感謝蔣中正「以德報怨」，放棄向日本索賠。 正是因為日本神道教的政教合一思想，神道教將天皇放在神明位置，全國各地都有拜祭天皇，參拜神社既是宗教禮儀，也傳播教育思想：忠於天皇、崇拜軍人。筆者認為日本軍國主義復辟只是時間的問題。唯一慶幸是日本民間的反戰思想在漫畫中表露。在靖國神社一公里外的街邊角落隱蔽處，有一家「戰傷病者史料館」，裡面展示傷兵的悲慘故事。漫畫《鬼太郎》作家也以漫畫說起自己的故事。《哆啦A夢》作家藤子F不二雄的漫畫裡也有不少反戰思想，不過隨著老一代漫畫家去世，新一代會否延續和平反戰思想，將是挑戰。

美對日貿易不滿或加劇

靖國神社提及，當年美國對日本發動貿易戰「逼使」日本對美國開戰。現在特朗普貿易保護主義復辟，早於80年代，特朗普多次抨擊日本貿易損壞美國利益。現在特朗普成為總統，與世界多國發動貿易戰增加關稅，包括傳統盟友歐盟。兩年前，特朗普剛當選總統還沒就任，當年甲級戰犯的後裔、現任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便立即飛去美國「謹見」特朗普，目的還是為了阻止貿易戰。安倍晉三多次表示會幫助美國增加就業，近年日本也購買美國軍火和石油。但美國好像還是不滿意，特朗普依然威脅會對日本汽車增加關稅25%。近期美國雖然重新簽訂北美自貿協議，但有專家分析，特朗普的新北美貿易協議是擴大版的貿易保護協議，由於日本汽車的核心科技在日本製造出口美國，新北美貿易協議或排擠日本汽車。 今年9月底安倍晉三再次飛去美國謹見特朗普，會議結果不甚樂觀。雖然兩國同意開展自由貿易談判，但此聲明只是重申2017年年初的說法。換句話說，美日兩國的貿易談判幾乎沒有任何進展。除了汽車業之外，美國也想日本降低美國農產品關稅。 筆者對美日貿易談判結果並不樂觀。日本自民黨的選民基礎主要在農村。筆者經過日本農村常見到自民黨宣傳海報，卻不見其他政黨宣傳。若然日本向美國開放農業市場，或影響自民黨選票。 至於汽車業，美國汽車未能在日本競爭，其主因並非關稅問題，而是汽車文化問題。筆者在日本開車，Google地圖經常指示走市區小路(最快路程)。但日本市區小路狹窄，雙程路勉強讓兩輛小車通過，SUV等大型車難以在小路通行。筆者目測，日本路上以日本小型車為主，有時也見到德國小型車，但極少看到美國車。這可能與美國汽車車型偏大有關，並非日本的汽車關稅。據彭博數據，去年日本銷售320萬輛汽車中，美國汽車只佔0.3%。

買美武器消弭貿易衝突？

換句話說，即使日本向美國開放汽車市場，美國汽車根本未能適應日本道路及汽車文化，導致銷售不理想。若美國汽車業和政府未能認清文化差異，把銷售不佳歸咎於「不平等貿易」，而不是探討自身對日本市場不適，將會加劇美國對日本的貿易不滿，繼而引發貿易衝突。 筆者擔心，美國和日本的貿易衝突矛盾，最終的解決方法或許是日本重建軍隊，日本大量購買美國軍備。日本軍國主義仍在日本精英中流行，重建日本軍隊一直是日本政府的隱藏目標。當美國國債高企，美國為降低軍費和重振製造業，美國或許同意日本重建軍隊，以日本軍隊制衡中國。中國需要對此有警惕和預防。 原圖︰作者提供、Prime Minister's Office of Japan Facebook https://www.facebook.com/Japan.P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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