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初，筆者再次前往東北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進行了10天的考察，其中一天專程到了「一眼望三國」的琿春縣級市（級別如東莞市、惠州市等地級市）防川地區。延邊州人口只有約200萬，面積則有43,329平方公里（香港的43倍），其中圖們縣級市與北朝鮮（北韓）隔圖們江相望，琿春縣級市則與俄羅斯陸路毗鄰，都設有口岸往來。防川地區的形狀如同手指，南聯北朝鮮，北接俄羅斯，直線距離俄羅斯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只有不到百多公里，距離日本海更只有約10公里。從地理的角度看，延邊州利盡三國，更有朝鮮族聚居之良好條件，應該是貿易發達，經濟繁榮的地方才對。可事實剛剛相反，延邊州的發展一直未盡人意，其中的汪清縣更一度是貧困縣之一，原因為何？

1979年，國家開始踏上了改革開放的道路。1980年5月，國務院設立了深圳、珠海、汕頭與廈門四大經濟特區，以它們為發展全國經濟的橋頭堡。那時，與深圳經濟特區隔河相望，但不相通的落馬洲只不過是一個小農業鄉，大多數鄉民都跑去了英國與西歐國家打工，只剩下老人與小孩留守家園。在此後的10多年，落馬洲的半荒廢情況並沒有因深圳經濟特區的成立而出現多大的變化。除了種菜養魚出售之外，年老村民的最大收入來源便是前往設於落馬洲警署（位於邊界的一個小丘頂上）底下的一個瞭望點（Lookout），向前來眺望大陸的西方遊客兜售紀念品。

隨著深圳的高速發展，深港兩地的經濟活動與市民往來日益頻繁，原有的過關口岸漸漸不敷應用。1997年3月，筆者被派遣至邊界警區擔任副指揮官兼首席邊境聯絡官，幾天後便參加了皇崗/落馬洲口岸巴士的開通儀式，見證了除羅湖口岸之外的第二個陸路旅客口岸的誕生（之前只有貨運過關設施）。對落馬洲的村民來說，這個口岸的誕生徹底改變了他們長期以來的窘境。村民把鄰近過境巴士站，原來廢置的農田改為「生金蛋」的時租停車場，坐收豐厚的租金。

落馬洲借國家東風發展

在其他如落馬洲鐵路口岸、深圳灣口岸以及蓮塘等口岸開通之前，落馬洲過境巴士口岸因為對岸是深圳福田區的地利，吸引了大量旅客過關，人流暢旺。慢慢地，落馬洲一帶便從半廢棄之地發展成為一個集租住、餐飲、停車場、水貨集散等經濟活動的人聚集，地價升的寶地。不過，誰也未曾料到，原來最精彩的歲月還在後頭。

2021年，香港特區政府提出「北部都會區」計劃，在新界北發展一個龐大的綜合經濟地區，其中包括與深圳高新科技區銜接的高新科技城，而選址就在落馬洲範圍之內。時至今日，各種前期工程已經鋪開，很多建設業已成型，落馬洲的終極蛻變，成為香港甚或是深港兩地發展重心之一的精彩日子指日可待。總的來說，落馬洲地利天成，一直蟄伏就是在等待國家騰飛的東風，今天時地利俱集，人和有多大就有多大發展。

2024年5月16日至17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在中國訪問時，與我國共同發表了《兩國建交75周年之際關於深化新時代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的聯合聲明》，全文共分10個部分，涵蓋了包括地緣政治、軍事合作、金融貿易、經濟開發、資訊通訊、航太領域、農業食品等等領域，分量非常之重。《聯合聲明》第三段裡的其中一句話是這樣寫的：「雙方將同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就中國船隻經圖們江下游出海航行事宜開展建設性對話。」這句話雖只有短短的39個字，但資訊含量非常豐富，在戰略上關係到中俄朝三國在東北亞的地緣政治與經濟發展，在實際實施上則牽扯到我國圖們江流域的未來發展方向，其中最受積極影響的當推延邊朝鮮族自治州。

據說，開發圖們江流域是由我國提出，經普京總統同意而包括在《聯合聲明》的事項。以常理推測，北朝鮮領導人金正恩事前一定曾被諮詢並表示同意，否則此事項不會被納入在內。「俄烏戰爭」爆發之前，俄羅斯一直對我國提出的共同開發遠東地區態度狐疑，心存顧忌。兩年多後的今天，普京總統已經知道，俄羅斯的未來發展只能是在東方，故而一舉贊成我國這個建議。因受美國的邪惡制裁與軍事威脅，自上任以來，金正恩把大部分精力與國家資源都放在抗衡美國的「先軍政策」，無暇顧及經濟發展。如今美國霸權搖搖欲墜，隨時崩潰，到時候就是朝鮮跟隨「發展經濟才是硬道理」的時候，而背靠我國，發展經濟，就自然而然地成為其最重要考慮。

吉林延邊州已蓄勢待發

延邊州位處俄朝兩國之間，土地廣袤，資源豐富，基礎建設初見規模，現已建成通往州府延吉與圖們市的高鐵線與高速公路，琿春市也有高速公路直達。由1990至2017年這27年之間，國家外交部與海洋局、吉林省政府曾成立高規格的聯合考察組，先後在琿春防川地區組織4次圖們江出海復航考察，並成立了海洋經濟示範區。由此可見，國家在這方面謀劃已久，妥妥地做好了前期準備，只等時機的到來。如今，延邊州已經到了蓄勢待發的階段，前景如同香港落馬洲一樣靚麗。

延邊州與落馬洲一個是地北，一個是天南，制度雖不同，但都是各有各的獨特條件與歷史機遇，國家也會因時制宜、因地制宜地分別給與良好的發展政策與機會。至於最終的發展如何，那就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人和，即是當地人的視野、決心與能力。兩州雖相隔幾千里，有信心都能砥礪奮進，分別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做出自己的貢獻！

原圖：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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