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皆知乾隆乃瓷痴，不僅對燒製瓷事務不論巨細皆插上一手，在破損瓷器的修復方面，按《內務府造辦處各作成活計清檔》載，亦有具體批示。清宮瓷器修復，包括所藏之高古瓷器，前朝、本朝器物等。而修復的地點，除造辦處的多個作坊外，尚涉及宮外御窯廠及蘇州織造兩處。

故宮藏刻字汝窯洗

所謂修復，通常包括「修補」，即對已破損器物進行修理，例如將各類破裂瓷器黏接回復功能的修補方法。「修整」是按皇帝們要求，添加、改動或轉變器物的外觀，有時亦會依據器物的破損程度而改變其功能，例如添加或除去器物部份，在器物上刻字、增減紋飾等等。而「修復」則偏重於復原器物的原貌顏值，例如《活計檔》中所提及之「蠟補」、「補色」、「漆補」、「做舊意」等等。按《活計檔》載，負責修復瓷器並非單由景德鎮御窯廠哥專責，而是多由內務府造辦處下屬各作坊承辦，亦有由蘇州織造局承辦的。

北京故宮藏斗彩菊紋罐及配蓋

乾隆時期造辦處已發展完善，如筆者在《御窯支援工匠制度淺談》中提及和瓷器有合作支援共工關係的，有隸屬「如意館」的宮廷畫師；隸「匣裱作」的旋匠，匣匠，裱匠，彩畫匠，廣木匠等；隸「琺瑯作」的琺瑯匠；隸「銅匠作」的銅匠等。「活計房」編制下銅匠、寫字人、旋匠、油畫匠、琺瑯匠、琺瑯工等匠人，都直接或間接參與支援宮廷的瓷器活，當然亦參與打磨、釦邊、粘接、補釉等修繕工作。

景德鎮御窯廠的主要任務是負責燒造御用瓷器，當然亦包括各類瓷器修復，例如配蓋、配件、補釉、補殘、複製、仿製、添加紋飾和題詩等等，都是只有御窯能處理的工作。例如補釉，需重新回爐再燒，達到了無翻修痕跡，完好如初的效果。而補配損壞或丟失的器蓋、口、耳、足等部位，回復舊貌和功能等工作，只能在景德鎮完成。

北京故宫藏官窑膽瓶 (左) 及 官窯青釉蒜頭瓶 (右)

至於蘇州織造局，據《活計檔》載記錄，自乾隆三十三年 (1768) 始，有關部分的陶瓷修補事務交予蘇州織造局承辦。乾隆三十三年四月的《記事錄》有載：「初一日，催長四、五德來說，太監胡世傑交官窯葵瓣碗一件，口有補二塊，木座像延春閣、換下無地方。傳旨：著交蘇州織造薩載按口上補處箚去，並底足俱鑲銅，燒古口足，欽此」。乾隆四十年十二月又錄：「二十一日員外郎四德、庫掌五德來說，太監如意交哥窯雙耳爐一件，隨玉頂、刻字填金、紫檀木蓋座、爐耳磕破一處、壽安宮撤下。傳旨：着發往蘇州交舒文將爐耳磕處粘好送來，不要顯露粘縫，欽此」。乾隆四十一年、四十四年、五十四年也分別有奉諭將破損鈞窯瓷器發往蘇州進行修補的記錄。蘇州織造局也負責修補的瓷器，多為需要打磨並鑲銅口的，或兼有為破損處粘補和做色的任務。因為蘇州織造局擅長處理琢玉工藝，用在瓷器磨口、磨足，成效甚合乾隆心意。

北京故宮藏宋鑲扣白釉刻花折腰碗 (左) 及宋官窯鑲銅扣青釉方花盆

當時朝廷在江南設了三大織造局，分別為江寧織造、蘇州織造與杭州織造。江寧織造曹頫曾在康熙五十九年時參與過御窯管理 (詳情見拙作《清代御窯廠的改革》)，蘇州織造乾隆時參與瓷器修繕工作，杭州織造別未見有參與任何與瓷器有關的工作的記載。

北京故宮藏雍正琺瑯彩梅花牡丹紋碗 (有修)

圖：作者提供（頂圖為乾隆時期官瓷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