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要暢順運作,需要的不單是穿西裝高跟鞋的專業人士,同時亦有賴許許多多默默無聞的小人物。如果有天,所有清潔工人、物業保安、運輸司機都消失了,香港會是怎樣?
香港是我家,香港是一家,缺少了誰,這裡都不是「香港」。
芳姐,是在佐敦服務的食環署清潔工人,每天凌晨五點,她都會來到甘肅街的垃圾收集站,穿起制服,拿起掃帚,開展一天工作。城市還在沉睡,但街市商販已在準備開早市,一籮又一籮的垃圾堆積起來。
芳姐和一眾工友,穿梭於市政大廈和炮台街之間,洗街掃地,為街坊營造潔淨的買餸環境。完成街市的工作後,便推着厚重的鐵車遊走佐敦各處,清空一個又一個垃圾筒;地上有垃圾廢紙,便彎腰執拾。
到了中午,再回到街市清理新堆積的廢物,忙完又要回到街上——這樣走走停停,每天至少要行五六公里。一直忙忙忙,到下午五時才可以脫下制服——但收工前,也要將「垃圾房」清潔乾淨才可以離去,否則又會被上司指點。開工與收工之間,總共過了12小時。薪酬以最低工資計算,扣除強積金,一天不到400元。如此辛勤勞累,只求養活一家兩口,為了生活,芳姐無怨無悔。
芳姐今年55歲,有一個70多歲的丈夫。從前她在酒樓洗碗,一天只工作幾小時,算是幫補一下家計。然而丈夫退休以後,她卻要全天工作。丈夫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人」,雖然沒有收入卻不想拿綜援,認為「很無面」。芳姐便轉為全職,也由洗碗工轉為清潔工。洗碗工雖然時薪較高,但一天只能做七、八小時,不似清潔工般能穩定,能長期開工。
「係辛苦啲,但人工高,都要做。」因着這一想法,一做就四年。在很多年輕人眼中,為多賺幾十元而多辛苦幾小時,簡直不可思議,但這就是典型香港人的生存之道︰只管向前,不怕蝕底。
四年之間,聘用芳姐的外判商轉了三間,她的工資卻沒有增加,反是工作範圍愈來愈多。從前只做十條街,每轉一次外判商,就要多掃一兩條街;從前吃飯後有15分鐘休息,現在沒有了,只能手腳爽快點,「偷」一點時間回氣。對她來說,清潔工是最辛苦的工作,除四處奔波,更要面對臭氣薰天的垃圾,一點都不好受。她想過做看更,但看更要考牌要上堂,她不識字,無法做得來。
「呢啲工,後生仔唔好做。」
芳姐不是一個能言善道的人,也許正和她說的一樣,教育水平不高,說話不會太有組織,回答時也只能吐出幾個詞語或短句。但句子愈短,卻愈令人震撼。她敬業但不樂業,不會認為「職業無分貴賤」或「行行出狀元」,言談之間,她常抱怨工作的許多不是,好天曬落雨淋,外判商要求苛刻。她很清楚掃街絕不討好,只是她更知道,這是夫妻生存的依賴,左右無路,頂硬上——就叫「自強不息」。
原圖:HKG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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