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深圳市國廷文物有限公司的「成化殘器陳列室」時，感覺很震撼，心情非常激動；自忖世界各主要城市的大大小小博物館、古物店和古董市場，都跑遍了，但從未目睹過同一窰址，同一年代層百餘件殘器，經修拼、黏合、整理、分類，有系統地陳列在一起。能跟這些出土殘器近距離接觸，是任何一個陶瓷愛好者夢寐以求的機會。 所謂「殘器」，顧名思義，就是「破東西」，但這些破東西，並不是失手摔破或損壞的「起毛」瓷器，而是在窰廠生產線上淘汰的瑕疵品。為免廢、次品外逸，都現場銷毀。成化瓷器存世稀罕，世上只有兩岸故宮博物院藏量最多，其中臺北故宮藏594 件；但外人只能隔陳列櫃參觀，而無法一一檢視、比對。成化在位二十三年，期間御窰廠生產的各式瓷器，估計可能達五十萬件，不論五百年後傳世尚有幾許，鍳定要靠這合共不過千餘件而無法接觸的博物館及私人成化藏瓷來作全面分析， 幾近緣木求魚。 該公司苦心從各地搜羅，聚珠山出土成化層殘器一百五十餘件於一室，余有幸得到充許，作觀摩、研究，並協助整理殘瓷，協同該公司專家建立「成化鬥彩資料及數據庫」，包括研究並分析器形、繪畫技法、風格、紋樣、胎骨、釉藥成份、釉面發色表現、氣泡、生產過程、品質標準等等。 俾今後鑒別成化鬥彩，除以傳統目鑒方式外，提供一個較全面的科學鑑證基礎。首要工作為拍攝及比較成化殘瓷中氣泡表現。雖然陶瓷釉中的氣泡是一種燒製自然現象，高溫令釉層中的水份翻騰蒸發，氣態水分子被釉膜包住，釋放不出來，便成氣泡。溫度越高，釉層越厚，氣泡就越大、越多、越密；反之則越低少、越稀疏。但窰口、瓷質、器形、胎骨、釉藥成份、施釉厚薄、窰溫、燒製氣氛及其他生產條件，對氣泡形態表現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以單一「成化窰薄胎鬥彩小件瓷器」而言，在氣泡特徵方面，具有一定的共同性和規律，在分析、研究、排比後，愚見認為是極有說服力的鍳定參考依據之一。 這是一個遠大而廣泛的目標，需要各方面的專業協助，希望能在短期內整理出一個頭緒，再與大家分享。 圖：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