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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香港近現代藏瓷大家

2018.06.28 16:57 生活 黃艾

新中國成立前後,南來的大戶人家、實業家或達官貴人,不乏承接清代舊家風和民國收藏熱的大藏家,其中有棄藏者,亦有增藏者;父輩嘗言當日若稍有餘資,珍稀品皆輕易可得。實際上當時香港已取代北京和上海,成為重要中國古董集散地。當時甚至連國家都有購買文物預算,定期在香港購回流失的國寶。沒想到幾十年後的今天,香港仍是紐約、倫敦以外最大的古董交易站;也產生了多位世界級的「瓷器大藏家。」 徐展堂博士 (Dr. Tusi Tsin-tong 1941-2010) ,江蘇宜興人,香港富商,慈善家及收藏家,港事顧問、全國致政協常委。徐博士生前除自蘇富比、佳士得等拍賣行購藏外,數十年來不斷在世界各國搜購,累積藏品超過五千餘件,單以陶瓷論,上至新石器時期,下迄清代,時間跨越整個中國陶瓷史。被譽為「世界五大中國文物收藏家」之一。他的收藏,當然不乏珍孤品,但收藏急進兼數量太多太雜,所委託之代理人又眾,部分藏品稍具爭議性。徐展堂於1991年成立了香港徐氏藝術館 (Hong Kong Xu Museum of Art) ,是香港第一家私人博物館,收二千多件藏品。又應查理斯王子之邀,資助英國維多利亞及阿爾拔博物館 (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 成立「徐氏藝術館 」(T.T. Tsui Gallery of Chinese Art) ;又損贈100萬美元並捐贈藏品與上海博物館建設新館及設立「徐展堂陶瓷館」 (T. T. Tsui Gallary of Chinese Ceramics);又將其七百多件私人收藏的歷代陶瓷、陶塑和青銅器等捐贈予沙田的香港文化博物館 (Hong Kong Heritage Museum) 作永久收藏,設立「徐展堂中國藝術館」 (T.T. Tsui Gallery of Chinese Art) 。此外,還成立了澳洲國家藝術館 (National Gallery of Australia) 的「徐展堂中國藝術館」、加拿大皇家安大略省博物館 (Royal Ontario Museum) 的「徐展堂中國藝術館」,又捐贈藏品給香港大學和南京博物院的「徐展堂明清瓷器館」,真可謂弘揚中華文化的有心人。

皇家安大略博物館的徐展堂中國藝術館

皇家安大略博物館的徐展堂中國藝術館

何鴻卿爵士 (Sir Joseph Edward Hotung 1930- ),香港富商,何東爵士之嗣孫,上海出生,曾仼香港匯豐銀行董事,亦是香港藝術發展局首任主席,何爵士雅好收藏,尤以古玉、青銅器、唐三彩與及佛像為藏界稱頌。因其豐富的收藏經驗及知識,何鴻卿被委任為世上不少著名博物館的委員、顧問及贊助人,其中包括仼大英博物館 (British Museum) 及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信託人,是香港獲得此榮譽的第一人。何爵士並於大英博物館成立了「何鴻卿陶瓷研究中心」(Sir Joseph Hotung Centre for Ceramic Studies) 。何爵士在1992年又把大部分藏品捐贈給大英博物館,館方特辟了33號館成立了「何鴻卿爵士館」(The Sir Joseph Hotung Gallery of China and South Asia) 永久收藏。2017年12月14日該館重修後公開展覽,當時英女皇伊利莎白二世御駕親臨主持開幕典禮,極—時之盛。另何爵士捐贈與上海博物館之玉器,則不在本文話題之內。
大英博物館何鴻卿爵士館陳列的唐三彩

大英博物館何鴻卿爵士館陳列的唐三彩

胡惠春先生 (Jen Mou H. C.  Hu 1910-1993) ,堂號「暫得樓」,以收藏單色釉瓷器著稱;民國時期的中南銀行和交通銀行是他家的。胡惠春先生在新中國成立後,協助國家在香港收購因戰亂散失在香港的國寶。王獻之的《中秋帖》,就是他協助回歸故宮的。1951年,他捐贈了268件明清官窯瓷器給上海博物館開館。之後30年間,又多次將他上海舊宅的瓷器藏品359件捐出,在上海博物館開設「暫得樓瓷器館」,部分捐贈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他過世前幾年把藏品交給蘇富比舉辦了多次專場拍賣,拍品件件受追捧。於2017年11月27日香港佳士得拍賣的台灣樂從堂曹興誠先生送拍的「明嘉靖五彩魚藻紋蓋罐」,就是胡先生的舊藏。
當日胡惠春居家客廳陳設的魚藻紋蓋罐

當日胡惠春居家客廳陳設的魚藻紋蓋罐

羅桂祥博士 (Dr. Lo Kwee-seong 1910-1995) ,廣東梅縣人,維他奶創辦人,陶瓷茶具收藏 家。他於70年代在蘇富比宜興專拍中拍了一批紫砂茶壺,自此便開始了陶瓷茶具收藏。早於79年改革開放之初,他就已到宜興考察,還與顧景舟、蔣蓉等製壺大師專題座談,並向二十多位做壺能手訂製了580多件/套紫砂工藝壺。他又周遊列國,重金收購了古今名壺200餘種。後於1981年10月將476件各類陶瓷茶具捐獻給香港市政局,香港政府特別撥出中的前三軍司令官邸改建成「羅桂祥茶具文物館」,永久陳列他的藏品,其中包括英國大衛德爵士 (Sir David Percival) 舊藏的一件清雍正鬥彩松竹梅紋酒壼,和一套完整的清康熙五彩十二花神杯,這些都可以在茶具文物館欣賞到。
羅桂祥茶具文物館的十二花神杯

羅桂祥茶具文物館的十二花神杯

區百齡勳爵 (Au Bak Ling, Lord of Georgeham) ,香港著名官窯瓷器藏家。我在香港唸中學時,每年開學前必定光顧購買新課本的「齡記書店」,就是他經營的。他自上世紀八十年代起就開始收藏官窯瓷器,從宋到清,「只進不出」。他在收藏界有件迭事,為人口耳相傳。聞區先生當日計劃讓蘇富比代出版一套圖錄,把他畢生藏品結集,當萬事俱備,又已邀得瓷器名家撰文之時,區先生卻撤銷計劃,緣他自覺藏品中尚欠一件汝窯,是缺陷,有缺陷出版圖錄就不完美了。但最後他終於如願以償,在1992年紐約佳士得拍賣會上以154萬美元拍得一件原屬美國收藏家史蒂芬•君庫克三世 (Stephen  Junkunc III) 的汝窯盤。其實除了汝窯盤外,區先生還藏有—隻成化雞缸杯真品,今日價值是二億元的瓷品,當日僅以418萬港元競得。毫無爭議的明成化雞缸杯,世上只有十八隻整器而已。
區百齡的汝窯洗

區百齡的汝窯洗

葛師科先生 (S.C. Ko) ,祖籍成都,堂號「天民樓」,以收藏元青花和明清官窯瓷為主,是世界官窯瓷器方面的重量級私人大藏家,從來也是「只進不出」。他收藏的永、宣青花精品,數量之多、十分驚人。以個人收藏28件名聞世界,他出版的「天民樓藏瓷」—書,到今天還是瓷友追逐的參考書。「天民樓」由葛士翹先­生創建,葛師科為其哲嗣。
天民樓藏元青花王玉壺春瓶

天民樓藏元青花王玉壺春瓶

趙從衍先生 (T. Y. Chao 1912-1999),江蘇無錫人,經營華光航運,為香港一代船王,名聲僅次於包玉剛與董浩雲二位。趙氏精鑑古玩,他的「華光草堂」所藏明清瓷器皆絕世佳品。80年代華光曾遇到經濟困難,趙光先生割愛數百件名瓷古玉,兩年套現3億港元;80年代3億是超等钜資了。趙先生收藏以瓷器為主,尤其青花為重要藏品。2017年11月,香港蘇富比秋拍「中國藝術品」專場,推出多件趙先生舊藏重器。2018年五月佳士得春拍亦推出十多件趙先生舊藏明清青花珍品。
趙從衍舊藏乾隆扁壺 (左) 及綬帯瓶 (右)

趙從衍舊藏乾隆扁壺 (左) 及綬帯瓶 (右)

有瓷友嘗言,仇焱之先生 (Edward T. Chow 1908-1980) ,自1947年起居港廿年,是頂級的香港大藏家。但愚見認為仇先生不是藏家,是古董商。他在上海就是經營古董的,大衛德 (Sir David Percival)、玫茵堂的蘇力兄弟 (Stephen Zuellig and Gilbert Zuellig) 都是他的客戶。1980年他辭世後,貨底都交蘇富比從當年起陸續拍賣。但我們一定要承認他眼力極佳,很多陶瓷重器都是經他之手,例如雞缸杯。
雞缸杯

雞缸杯

另外在各地拍賣行叱吒風雲的拍賣教父級人物張宗憲先生 (Robert Chang),他也是古董商,他在海運大廈的古董店,我年輕時也造訪過多次。敏求精舍的「暫得樓」、「天民樓」等瓷器藏家都是他的客人;甚至他令妹張永珍博士,也是他的間接客戶,賣了他上拍的瓷器。時代進步了,實體門市商店已慢慢淘汰,改為網上營業了,古玩珍玩在網上直銷或拍賣,行之已久。而重器則買賣都通過有信用的拍賣行,推廣做勢,抬價做價,自有專業人士代勞,我認為張先生是箇中高手。張先生九十壽辰,「嘉德文庫」出版《張宗憲的收藏江湖》一書以賀,他也謙遜說他不過是個古董商而已,但這古董商的確了不起,嘉德的拍賣制度也是他—手促成的。
《張宗憲的收藏江湖》封面

《張宗憲的收藏江湖》封面

相對另—位活躍於拍賣行的瓷器能手翟建民先生 (William Chak Kin-man),著名的雞缸杯,就是他撮合售與上海劉益謙先生的。雖然人稱他為收藏家,但他其實也是古董商。我最近看有關收藏的視頻,字幕給他的介紹是「瓷器鑒賞家、古董經紀人」,這介绍名銜相信是他的主意,如此看來,翟先生也很自持。 至於張永珍博士 (Dr. Alice Y.T. Cheng) ,雖然她收藏了幾件重器,例如戴福保舊藏的圓明園「乾隆洋彩錦上添花萬壽葫蘆瓶」,但她不以收藏瓷器為藏界稱頌。等同另一位香港的國際級藏家劉鑾雄先生 (Joseph Lau),雖然他花了巨資收了北宋「汝窯天青釉葵花洗」,但他也不能算是瓷器收藏家。
張永珍的乾隆洋彩錦上添花萬壽葫蘆瓶

張永珍的乾隆洋彩錦上添花萬壽葫蘆瓶

瓷友又推崇香港政府特邀博物館委員會委員簡永楨先生的竹月堂所藏的元明清景德鎮單色釉瓷器、建築師關善明博士 (Simon Kwan) 的養志堂藏的宋瓷及晚清官窯瓷,以及前中大文物館長林業強 (PeterY.K.Lam) 教授,都是瓷器收藏家和研究者,可惜我對他們幾位的藏品和事跡比較陌生,暫在此從略。
劉鑾雄的汝窯洗

劉鑾雄的汝窯洗

圖:作者提供(頂圖為徐氏藝術館舊藏罕見的全套豇豆紅八大碼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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