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6月30日,香港回歸前夕,下午六時多,我身處中英國際邊界上的香港落馬洲口岸,平生第一次親身感受到改朝換代的震撼。那時,在添馬艦出席告別殖民統治晚會的末代港督彭定康,正不斷在全球的注視下竭力地保持英國政客的所謂風度。在大雨淅瀝中,彭勉強擠出其招牌笑容,可佈滿臉上的水珠使人根本分不出它們究竟是淚水、汗水或者是雨水。香港上空的帝國斜陽終於走到了永遠落幕的時候。
其實,曾經存在過達150年的港英政府在那一刻早已經煙消雲散;除了執勤的守衛警員與掃地阿嬸外,偌大的港督府已經空無一人。不過,在半夜12點前,特區政府還只能是蓄勢待發,還未正式誕生,而象徵國家主權與穩定力量的人民解放軍也還有5個多小時才開始進駐香港。大多數市民當時可能沒有察覺到,在殖民地這最後幾個小時,香港其實是處於權力真空的狀態,社會只是依靠慣性來運作,這種情況在邊境尤為突出。
見怯生生年輕的助理局長 心涼了半截
在這時刻,處身於落馬洲口岸大樓中臨時指揮中心的我,心底裏突然不期然地湧出了身處風口浪尖的感覺。站在我旁邊的是兩名身上配上不同頻率對講機的傳令警員,通過這個無線電網路,我可以毫無困難地指揮在沙頭角、文錦渡、羅湖及落馬洲四個口岸乃至沿邊界全線執勤的近千名同僚。在經過近半年的訓示與演練後,這些精神抖擻的警務人員全皆在崗位上枕戈待旦,準備好接受命令,在這歷史時刻擔負起維護邊界安寧,接應解放軍進駐的任務。
身為現場的最高指揮官的我見萬事俱備,便根據事前定下的安排,打電話給保安局,想要通知他們,容許解放軍進駐先頭部隊的安排已經就緒,其他的所有部署都在操控之中。可是,整個保安局似乎也是空無一人,已經沒有人接聽電話。換句話說,港英政府與邊界執法人員的指揮聯繫已經不復存在,在未來的數個小時,我得靠自己了。
稍後,我收到一個口頭報告,說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一名保安局助理局長已身在口岸大樓中。幾經周折,我們才在大樓一角,找到了這位理論上代表保安局統籌當晚所有邊界事宜的助理局長。但當我看到他怯生生,年紀不過20多,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我的心就涼了半截。
緊握指揮權 確保解放軍得最妥善護送
在當時英退中上,青黃不接,指揮錯綜複雜的敏感氛圍下,我哪里還有功夫理得上這位「娃娃」文官,向他解釋並「請示」整條邊界線所發生的事情?而隻身一人的他看上去是那麼的虛弱無助,明顯不想、也沒有能力去統籌全局。我的腦子轉了一轉,一咬牙就把「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個原則攥在手心。隨後,我命人把這位保安局「菩薩」禮貌地供著,自己則緊握指揮權,發施號令,確保各路解放軍進駐香港時得到最彈性的方便與最妥善的護送,那怕有些做法在技術上是繞過了英國政府在談判時堅持的所謂原則。
香港順利回歸祖國之後,我留駐邊境警區,擔任特區政府第一任首席邊境聯絡官,時間長達兩年半之久。在此期間,我主導建立了「一國兩制」下的新邊境聯絡機制,使到港深兩市政府的前沿溝通暢通無阻。我之所以能夠有效地完成這項史無前例的重要工作,實在得益於自己從小到大所累積的國家歷史與文化知識。更重要的是,我雖然曾在英國留學多年,也在殖民地警隊當上了高級警司,但我始終有一顆中國心,以身為中國人為榮,事事總是以國家的利益為出發點。
愛國順理成章 成回歸最大得益者之一
在此後的近十年工作當中,全面擁抱祖國的做法為我贏得了一次又一次的難得發揮機會:我被保送到清華大學及中山大學進修、帶領同僚前往北京公安大學學習、以香港警察文化交流團團長的身份帶隊到內地進行考察訪問、成為香港警察公安大學同學會創會會長等等。這一切不但把我的工作領域極大程度地豐富,更使我的人生添上了無限色彩。只因為順理成章地愛自己的國家,我就成為香港回歸、一國兩制下的最大得益者之一。
我在2000年在警隊創立了歷史學會並定期舉行講座,與同僚們分享如何以中華文化與歷史的智慧在「一國兩制」下暢順有效地執行任務。在退休近九年的今天,這個講座仍然持續,至今尤強。
我這20年的經歷就是眾多最好例子之一;擁抱國家,你的中國夢就有億萬同胞一起攜手追求,但如果你自我摒棄中國人的身份,就等同自絕於13億國民,天下雖大,卻無容身之地。我衷心希望香港年輕的一代能夠盡快跳出別人的蠱惑,徹底摒棄害死自己的傲慢與偏見,改為實事求是地去認識自己的國家。否則,你們將來定必悔之莫及。
未來的30年,你們會如大多數人一樣,安坐在國家的崛起快車上,奔向理想與幸福,抑或是成為國家棄民,舉家投奔怒海,就在現在的一念之間!
*編按︰大家如有興趣分享自己對回歸廿年香港及個人感受,歡迎加入HKG報慶祝回歸廿載活動,請附上今昔兩張照片,另加短文,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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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圖: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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