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最後20多年,香港憑藉「獅子山下精神」,把敢想、敢拼、靈活、團結、苦幹等成功要素有機結合,遂得以在工業革命3.0階段攫取到豐厚的紅利,在名成利就的同時,更得以成為世界現代化大都市行列中的一分子。
當時,香港的成功並不只是在金融經濟領域,也包括在生活文化方面的軟實力,例如衣著、飲食、社會秩序、衛生條件等等方面,盡皆成為內地以至東南亞華人圈子的標杆。就算時至今日,我所認識的內地朋友,只要是30來歲或以上的,都表示對港產警匪片、《上海灘》以至《火燒圓明園》、《大俠霍元甲》等愛國電影、電視劇印象深刻。與此同時,來自香港的日用品如家電、洗髮水、洗潔精與零食如朱古力、曲奇餅等東西,盡皆受到內地同胞的熱烈歡迎,總是供不應求。
那一段崢嶸歲月不但讓香港人心情激動,同時也使人親身理解到「學無先後,達者為師」的規律。1972年,香港第一條汽車海底隧道建成通車,當時所使用的沉管建築方式是世界最先進的海底基建技術。1978年,鄧小平按下改革開放啟動鈕;而1979年,香港第一條地鐵軌道觀塘線已經通車,此後規模陸續擴大。1980年,地鐵過海隧道建成,至20世紀末時已經基本上把港島與九龍半島的大部分地區聯通覆蓋,香港成為中國第一個擁有完善集體運輸系統的城市。
1982年,運行百多年的火車系統完成電氣化,而於1988年,輕軌鐵路在元朗與屯門區出現,成為另一個現代化社會的標誌。1993年,香港地鐵宣布推出非接觸式付款智慧卡,在支付系統方面躋身於世界最先進的行列,此後更逐步把應用範圍擴大,率先於1997年發展成為把市民從笨重累贅的硬幣使用解放出來的「八達通服務系統」。那時,「微信支付」與「支付寶」恐怕仍在孕育之中。
那時,儘管內地的改革開放才開始進入提速階段,但一些先進的概念與做法卻已經露出端倪。回歸前後3年,筆者是香港特區政府與警隊的第一任首席邊境聯絡官,日常工作包括經常回到廣州與深圳開會,協調深港陸路管理線上如人行口岸通關、汽車口岸交通運輸等方方面面的日常事宜。因為工作的緣故,筆者對內地口岸執法同行的思維縝密,做法超前留下很深刻的印象,當中首推邊檢部門的閉路電視治安監控系統與海關的大型過關貨車X光檢查機。
筆者得知並獲得安排參觀他們在羅湖口岸廣場及高架橋建成了一個「天眼系統」,通過大量安裝在公共要衝位置的閉路電視,執法人員可以24小時即時監控上邊的治安情況,能夠對發生的罪案如偷竊、搶劫、毆鬥等做出即時的反應。反觀香港這邊,這樣的一個保護市民安全的治安系統被視作政治不正確,況且也根本沒有人想過這樣做,而筆者提上去的有關報告也如泥牛入海,無影無蹤。
在大型過關貨車X光檢查機方面,筆者也曾組織香港入境處與海關同僚一起去考察並參觀演示。當時,在場的香港執法人員盡皆對檢查機的效果大表讚歎,比起香港這邊的人手搬運搜查不知道強多少倍,但只是臨淵羨魚,卻沒有人退而結網。深圳海關當時表示,這台檢查機購自美國,但公安部已經與北京大學聯手,發展國產機器,不久便可以獨立自主生產。從以上兩點便可以知道,內地官員與特區政府在思維與價值觀上的分野多麼明顯。
香港政府當年啟動以科技園、數碼港為基地的高新科技研發。2002年2月,當年特首董建華為科技園的一棟科技大樓進行揭幕儀式,並指出其加入會進一步提升香港對創新科技企業的吸引力,相信在未來數年可以吸引更多創新科技專案到來投資。2004年,佔地24公頃的數碼港落成啟用,設計目的是使之成為一個雲集科技與數碼內容業務的數碼科技樞紐。
20多年過去,這兩個項目使香港市民最深刻的,卻只是高大上的豪宅與昂貴的樓價,高新科技與數碼科技卻似乎已淪為地產配套。最新的消息是,現屆特區政府會在北區河套區進行相關發展。
反觀當日資金不足、人才缺乏的深圳,卻在少說話,幹實事下一步步成長為國家乃至世界高新科技寶地,現在反過來南下支援香港相關的發展。當中原因當然是多且複雜,但最要命的就是不少香港官員以至市民夜郎自大、固步自封的思維。
高新科技研發需要時間,不能一蹴即就,正常人都知道,現任特區政府也已深知當中利害,正在絞盡腦汁把短板補上。但是,高新科技的應用卻是唾手可得,特別是在中央的全面支援與內地各級政府的先行經驗啟發下。特區政府只要依據香港法律與環境改良實施,便可解決本港很多老大難問題,「隨時威脅市民生命財產的亂衝紅燈」與「違例停泊」便是其中的兩個最好例子。
內地各地,上至市、縣,下至鎮、村,現在都在大量使用人工智慧與大資料科技來解決這些交通違法亂象。只要在道路上大量安裝閉路電視,便能立竿見影地把從前亂哄哄,甚至對行人來說是死亡陷阱的街道、路口變得井井有條。回看香港,違法泊車觸目可見,禁止停車單、雙黃線如同裝飾品,汽車衝紅燈、斑馬線如同家常便飯,經常導致嚴重交通意外。這除了是市民守法意識越發薄弱之外,依靠稀罕的警隊人手來維持交通秩序是主要原因。那些違法司機對「警進我退,警退我進」這一套非常熟諳,弄得巡警與交通督導員疲於奔命。在高新技術充斥的今天,以運輸署為代表的特區政府依然是依靠「半人手半科技」手段,而不是高科技手段來應對這些問題,官員們的石器時代思維可見一斑。
如果不徹底改變官員乃至不少市民的思維,這樣下去,香港的由治及興恐怕會是曠日持久,事倍功半。問題是,特區再也沒有時間與本錢慢慢折騰!
原圖: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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