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松  寫於壬寅年中秋

有人問我公理和正義的問題，並且

建議用某大學校長的事件簿作為例子

驗證「真理」在現實世界中的存活率

提問者是一位中年男性任職私人司機

多年前中學畢業後便終止進修

為了養活居於深圳的妻子及五歲小兒

每天駕駛一輛高貴豐田七人座

接送地位顯赫的主人到天光道馬會

與政界商界名人相聚、碰杯、評論時事

他總不明白那位看似學識淵博擁有教授名銜的

某校長竟可不分青紅皂白「撐暴反警」

事後、華麗轉身、英勇頑強

悠然自得、擠身「愛國者」行列

一群所謂社會賢達學術精英又會

面不紅氣不喘投票支持「延任動議」

提問者自謙不善於思維分析，但自信

仍然能夠理解「大是大非」。可是，

在公理和正義面前

他感受到「無恥是無敵」的無窮威力

所以只懂得憤怒、控訴、卻不能接受

有人，不屑或不敢與我辯論

公理和正義的問題，與及

「博文約禮」的教義旨意。卻懂得

運用晦澀的辯證法規

簡單問題複雜化的話語

否認「不問責無承擔」的過失

又以「翻篇」及「向前看」為藉口

勸告我不應再公開議論

何謂公理和正義的問題

秋日早晨，有人

在烽火台旁邊 歡欣高歌進行曲。問我

紅彤彤的國旗

冉冉升起迎接莘莘學子。是否一張

清晰明確的符號圖像。顯示、有人

領受洗禮接受祝福重獲新生

墨濃墨淡，半彎的書桌燈

平平整整的筆記本電腦螢幕

總總詰難、問疑、查詢

有人，穿越到達意大利一座荒島

黑白魔法左右互博

展示人生百戲百態。然後

在岩壁上刻下普洛斯彼羅的台詞：

莊嚴的廟宇，甚至浩瀚的地球

還有大千的世界，將來總會消逝

並且也會像這剛剛幻滅的暴風雨

不留一點痕跡。

然後，在壬寅年中秋夜

抬頭找尋窗外飄走了的一輪明月

有人，不用推算但可以預測

在七十週年的校慶宴會致詞祝酒

禮台上背幕輝煌地毯嬈艷

淑女按心舉杯紳士折腰互賀

同心協力將淡黃色的香檳灌入肚裏

有人，額上「暴大校長」的無形墨標

在煙花般的鎂光下

在尋常百姓的目光中

越發黑漆漆閃閃亮

每當有人問我公理和正義的問題

請把這首詩留下，作誌。

2022年9月11日第三稿

後記：偶爾翻閱網上資料，駭然發現詩人楊牧已於兩年前離世。百感交集，遂摹仿其舊作「有人」賦詩一首，為數年江湖事蹟作結。

作者：張永松

原圖：星島日報

https://std.stheadline.com/realtime/article/1790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