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四年一度的美國總統、眾議院及參議院選舉不單是吸引了美國選民的高度參與，更讓全球屏息以待，因為特朗普與拜登之間的勝負關係到全世界的大局發展走向。因此之故，相關的報道與評論多如恒河沙數，大多數分析相當全面，很多也有獨特之處。我在這裡不打算重複贅述，只想探討一個現象：為什麼在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大爆發，死人無數，經濟急速下滑，謊話連篇，管治亂成一鍋粥的情況下，尋求連任的特朗普仍然獲得大量國民的支持，與對手拜登打成拉鋸態勢？
以我們非美國人的角度來看，這樣的一個總統應該被拋棄，而這次大選就是最好的憲政機會，但從特朗普的得票率來看，情況似乎不是這樣。從他過去三年多的言行來看，特朗普毫無疑問是一個白人至上的極右總統，因此獲得極右白人的支持毫不意外，問題是，他現在還獲得不少拉丁裔甚至華人國民的支持，那就有點不尋常了。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後，肯定有不少智庫或學者在這方面作出詳細的研究，內容覆蓋方方面面。
我在這裡想指出的現實規律是，一個領袖想打動群眾，贏得他們的支持，煽情演出遠比辯理論證來得吸引，因為無論在什麼樣的國家，頭腦簡單而衝動的人肯定比懂得分析而冷靜的多得多，就算號稱世界上最發達的美國也不能例外。英國文學家莎士比亞在其著名作品《凱撒大帝》中曾對煽情與辯理對群眾的衝擊有著細膩的描寫，當中智慧可以用來透視特朗普這次出乎意料的高支援度。
西元前44年，羅馬共和國獨裁者凱撒與60多名元老在羅馬元老院見面時被刺殺，而最後、最致命的一刀就來自曾經背叛凱撒，卻被他赦免及信任的布魯圖斯。臨死之前，凱撒說了一句流傳古今中外的遺言，「還有你，布魯圖斯？」（Et tu，Brute?）。凱撒死後，羅馬全城流言四起，亂成一團，為了平息動亂，布魯圖斯在凱撒的葬禮上作出了一個經典的辯理演講，其部份內容是：「羅馬國民！愛國諸君！…我布魯圖斯對凱撒的愛，尤勝大家百倍！如果有人問我，那你為何要刺殺你愛的凱撒？我會回答，因為我布魯圖斯愛凱撒，但更愛羅馬！…凱撒活一天，我和諸君就要做一天奴隸；凱撒早死一天，我和諸君就得以早一天做自由民。諸君願意做奴隸，還是願意做自由民呢？」
坦白說，如果人們如我們今天一樣坐下來理智地咀嚼，就能欣賞到布魯圖斯的精彩邏輯與緊密辯證，也當會被其內容說服。但當時在場的人三教九流，感覺激動，完全被悲哀的情緒掩蓋，那裡會有心情聽進當中的道理？就在群眾還在困惑地消化布魯圖斯的大道理時，凱撒的心腹大將安東尼抱起了凱撒的屍體，演講了他的一番煽情說話。
「…尊貴的布魯圖斯已經對你們說過，凱撒是有野心的…。凱撒曾經帶回許多俘虜，他們的贖金都充實了公家的財庫，這可以說是野心者的行徑嗎？窮苦的人哀哭的時候，凱撒曾經為他們流淚，野心者是不應當這樣仁慈的。…我曾一天三次獻給凱撒一頂王冠，他三次都拒絕了，這難道是野心嗎？然而布魯圖斯卻說他是有野心的，而布魯圖斯的的確確是一個正人君子。
你們都認識凱撒的外套，他所深愛的布魯圖斯就從這兒刺了一刀進去，當他拔出他那萬惡的武器的時候，凱撒的血就不斷地湧出來，好像急於知道，究竟是不是布魯圖斯下這樣無情的毒手。你們都知道，布魯圖斯是凱撒心目中的天使。
親愛的朋友們，不要讓我煽起你們的怒潮。幹這件事的人都是正人君子；唉！我不知道他們有些什麼私人的怨恨，使他們幹出這種事來，可是他們都是聰明而正直的。」
簡單易明的說話直接地煽動及增幅了群眾的仇恨感，再加上在場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攪動，群眾的理智完全喪失，開始到處打砸燒作為發洩，羅馬城頓時間大亂，暴力橫行，終夜不止。安東尼大將與心腹趁亂逃出了羅馬城，在全國各地召集軍隊為凱撒報仇，實則進行奪權篡位的計畫。
我在港英年代當藍帽子防暴戰術教官時曾向英國人學習過「群眾心理學」，知道在特定的動亂環境及氣氛中，群眾是不理智的，只會按直覺而行，一旦有人注入仇恨挑起情緒，同時帶頭搞事，裡邊所有人的理智與判斷都會短暫喪失，平時斯文講理的人都會變成竭斯底裡，暴力血腥的行為迅速感染全體，香港去年的黑暴動就是這樣被外國勢力糊弄出來。
這次選舉，拜登用應對新型冠狀病毒疫情無力、國家經濟下滑、整天謊話連篇等話題來攻擊特朗普本來沒錯，但他在演繹上卻如布魯圖斯一樣繞來繞去，說話道理連篇，不能一擊致命，對大多數頭腦簡單的美國基層來說毫無吸引力。反觀特朗普，他在應對疫情上誠然是極度無能，導致美國的受感染及死亡人數冠絕全球，已經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但在選戰中，他就懂得以極為精簡、一聽就明白的口號吸引群眾，如「選拜登就是選中國、選我就能讓美國再度偉大起來」等等。他要的就是要群眾一聽就血氣往上沖，立刻投票給他的效果，道理邏輯歪三倒四不要緊，他只要選票。
在西方的選舉制度中，當領導最重要的能力不是辦實事而是口若懸河，只要能「騙得」國民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把選票投給自己，至於當選後是不是這樣誰記得？當然也不是至關重要。這就是西方的困局根源之一，也是當今美國的悲哀！特拜交鋒，鹿死誰手相信要經過一個漫長而具毀滅性的過程才能得出結果，無論誰贏，輸的一定是美國國民！
原圖：Donald J. Trump Facebook、Joe Biden Face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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